名人會客室∕真誠、熱情的郎祖筠態度

【姚國禎∕春禾劇團報導】郎強秀裡面滔滔不絕的神經質女伶、Proof裡面態度堅硬的死心眼姐姐、吳雞之談裡面字正腔圓的相聲好手、麻辣天后宮裡面伶牙俐齒的直爽來賓、好美麗診所搞笑背後的嚴肅導演、當然還有雞蛋碰石頭裡面人人高喊的超級郎姑…千變萬化的舞台女王。名人會客室為您請來『態度』優先的—郎祖筠。

流亡學校∕當時還是藝術學院時期，我是第四屆，那時還好算！前三屆的時代可以說是流亡學校，你問你們三米老師就知道，他們到處借教室，一會兒國際會議中心、然後台大借一點、師大借一點、技術學院借一點。那我第四屆，第四屆比較特別的地方是第一次參加聯考招生，其實我是考第二次，在第三屆最後一次獨立招生時，我差0.5分就上，為了這個我媽媽還很不服氣打去查問，結果系上的人驕傲的說︰『還有人只差0.2分的呢』！次年我就考上了，但是對我們這班來講，即使變成聯合招生，大部份的人還是把它當作唯一志願來面對，像我高二那年就確定我要唸藝術學院。當時賴聲川老師剛回國，小劇場才剛剛興起，包括現在台藝大教授朱自強，還有當時的文化大學、藝專(現在的台藝大)、世新等相關學校都有自己的實驗劇展、小劇團，或是姚一葦教授規劃的『鑼聲定幕』劇展，我常常就跟朱自強穿梭在這些劇展中接觸此塊領域。後來看了賴聲川老師回國後的首部舞台劇—《摘星》，那讓我看到全新的劇場表現方式，為當時劇場輸入許多新的元素與西方的劇場概念，李國修、金寶、楊麗英、鄧安寧這些硬底子演員的精采互動，讓我開了眼界！看了資料後，得知這個人(賴聲川)剛從美國歸來，還是柏克萊戲劇博士，即將任教於藝術學院，這讓我下定決心要唸藝術學院。說到我的啟蒙老師，算是朱自強先生。我高一左右認識他，我就去請教他說：『我想考藝術學院』，他也大為支持，當時的藝專還是偏向電影電視方面發展，所以我更加確定走藝術學院這條劇場路！

那年蘆洲燦爛∕蘆洲校地原本是舊的橋大先修班，因為是很老的房子，又是四合院的形式，我第一次到學校報到時真的嚇死了！學校除了門口那一塊草地的草是平的，其他地方的草都長得比人還高，天啊！這個廢墟就是我要唸的學校嗎？註冊過後，大家就開始了蘆洲生活。剛開始我們是跟空大一起用此校地，大門進去左手邊中正堂，再往左邊去經過餐廳是最新的系館，被音樂系搶去，因為他們需要好的空間做琴房啊、保護樂器之類的，隔壁是美術系，圖書館也在那裡。學校大門正對面的大樓就是行政大樓，而那棟也正是與空大合用的大樓，往右邊當然就包括戲劇工廠、戲劇系大樓、排演教室之類的。學校的老師都很年輕，當時便盛傳藝術學院的老師平均年齡全國最低，不過各各都是高學歷、學成歸國，像是馬汀尼等等都才三十出頭而已！進了蘆洲，雖然環境不好，買東西也不方便，惟獨學校對面有一家B肝店，其實就是一家傳統的雜貨店，然後老闆娘自己又會賣一些炒飯炒麵啊！你也知道，一定不怎麼衛生，所以我們都開玩笑那裡的東西吃完會得B型肝炎，便稱之為B肝店。再往三重方向走會有一個夜市，可是這個夜市晚上十一點就收光光了，所以我們常常排戲排完餓個半死！還好後來又發現三民路口有一家開到天亮的三會豆漿店，很好玩它的桌椅排成類似補習班的樣子，全都面向同一個方向—『電視』，老闆會放摔角的錄影帶，我們就一邊吃豆漿一邊看摔角，想起來真的很妙！當時校風其實很開放，大家為了自己的志向來此就讀，建校後一年，林懷民成立了舞蹈系，你知道他有多嚴格，常常叫學生站一排，太高、太矮、太胖、太瘦通通不准跳，所以舞蹈系的學生算起來真的非常可憐！說回戲劇系吧！那時戲劇系和劇場設計系尚未分家，所以其實算是通才教育。剛進學校的時候，其實蠻不習慣的，因為感覺大家都很獨立，各故各的，比較沒有分什麼學長姐，各憑本事，反正像大三的導演課需要演員時，大家沒事就去嘎啊！或是各類的創作，都可以看到很多不同年級混合演出的影子！到了大二就要開始上設計課，大三選主修！後來有人抗議為什麼有人每次都是表演組，不用上工，進劇場當燈光助理啊、裝舞台、進服裝間之類的，所以後來才規定每個學生至少要進製作一次，真的很忙。當時學校環境不好，總共就三個大中小型排演教室，那種古老的四合院是很破舊的，所以每次在排演教室上課，上一上就會有屑屑從上面的屋瓦落下，搞的大家滿頭灰，可是沒辦法啊！每次學長姐跟學校反應，學校就說︰『我們是新學校啊！沒有錢、沒有資金翻修』，戲劇系的學生又愛搞怪，接著第二屆學長姊於是開始上課都穿各色雨衣或撐雨傘，學校氣死了，才終於妥協，好不容易籌到二十萬！在屋頂上鋪柏油，至少這樣可以防止漏水，另外溼氣重，所以地板常常腐蝕，有人走一走就發現地板多一個洞，總之就是多災多難吧！燈光室是一個怪空間，還可以通往舞蹈系！我還記得每次畫圖學都燈火通明，當時要畫圖可是沒有圖桌，所以就只好向學長姐搜購二手圖桌，一張差不多六十多塊吧(當時一碗麵大概三十元)！說到住宿，由於學校沒有宿舍，所以家住的近的就每天通車，不然就是在附近租房子，當然就會有壞地主趁機蓋破公寓當起壞房東！那時最有名的就是兩棟樓，我們稱之為『英雄樓』和『美人樓』！我住在英雄樓，那層房裡連漆都沒上，只有幾面用水泥沏的牆壁，我還記得我們有一個同學為了報仇，就把整個房間漆成黑色，天花板除外！搬走後，房東氣死了，因為黑色塗上去以後任何顏料都蓋不掉，那個房東還問我們說︰『那個同學是不是有精神疾病，怎麼怪怪的？』，哈哈！那個年代的蘆洲十分純樸，我常觀察這裡的居民為了生存奮鬥打拼，那樣簡單的目標，卻充滿十足的毅力，這就是生活的一部份，然而劇場不也是生活的縮影嗎！當然也因為校區較為偏僻，所以晚上常常會有變態跑到學校偷看舞蹈系學生洗澡，不然就是在公車站露鳥，我就遇過一次，不過害怕歸害怕，我還是假裝冷靜的說︰『那麼大年紀連褲子都穿不好』，哈哈！說完就一路狂奔學校找校警，說：『有變態啊』！這位校警到現在還在學校喔！我上次到關渡校區還碰到他，變成校警的頭了。很多很多有趣的回憶，真的說也說不完！(由於版面關係，郎姐的校園生活部分記者就先摘錄至此)。

舞孃的喜悲沒人看見∕我最喜歡拿蔡依林為例，從最近火紅的《舞孃》說起，她從收歌半年前就開始勤練瑜珈，然後是看到電視上體操選手的優美姿勢，所以便下定決心『我要學會』，她根本沒料到半年後會有《舞孃》這首歌的出現，只是剛好可以搭上，所以用了！當然足夠的準備讓她成功出擊，再創顛峰！她是個認真的藝人，為了維持流行教主的形象，從身材、打扮，你知道她一有空就花時間作美美的水晶指甲，但其實那是很傷指甲的，不過也就是因為她堅持，所以她成功！(這讓記者想起舞孃發片前的仿記錄片廣告︰『你會越來越喜歡她，因為她越來越努力』)。除此之外，她一有空就是每天黏著舞蹈老師，每天問、每天學最新的舞蹈與流行，更早期的時候，唱片公司說不准修眉毛，蔡依林便連動都不敢動，看過她前一陣子香港演唱會出場的劈腿倒掛嗎？那就是她對自己負責的堅持態度—突破再突破！人不可能永遠都站在巔峰，但我們隨時要為自己做好準備，韜光養晦時便是充實自己的最好時機，好在下一次的舞臺上發光發熱！

女人要愛不要懂∕近期的演出最滿意者從綠光劇團—《女人要愛不要懂》開始，當初我得知有這樣的角色便積極爭取，因為我認為應該去嘗試，這樣的邏輯建立在一句話︰『年齡是永遠追不回來的』，隨著年紀增長，我的記憶力在退化，背劇本也逐漸險得吃力，雖然對於角色的深度還是容易投入，但是這些現實客觀的身體機能之變化讓我更加確定，既然我的演出機會大概只剩十到十五年的壽命，那我當然要讓這些蠟燭盡可能的燒到最美最亮，每一次的演出都不可以浪費！當然說白一點，年紀越來越大，演主要角色的機率也越來越小，所以剛好這次的劇本，是在述說一個傳統、壓抑、情感被動的中年婦女，發覺在老公身上得不到慰藉、找不到生活情趣，然後又在女兒身上看到年輕的多彩與多姿，便開始一連串的轉變！這符合我的年紀，另一方面這次的呈現方式也很特別，它是一齣歌舞劇，我想趁我體力還能負荷時，把握機會做到最好！風流寡婦輕音樂配上全新歌詞；小野經典散文改編之劇本，這在在吸引我非演不可之動力。接下來是《都是當兵惹的禍》，這齣戲我演的很過癮，也是一部跳出傳統形式的歌舞劇！最吸引我的是導演李曉萍，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演員，每次導演示範演出時，都精準到讓我很挫折，於是我決定拼了！盡全力面對這次的挑戰！不到兩個月的排練期，我要到音樂以後，每天聽、每天聽，甚至連拍廣告等打光時都在聽，所以戲還沒開始排我就會唱全部的歌了。我常說︰『不要用無謂的藉口來填補自己的無能』，我有學生常常請假理由是『最近太累、睡不醒』，那為什麼我要站在這裡？更何況我年紀比你們都大，隨時記得一件事—『態度決定一切』！回到初衷，你為什麼要選擇這趟課？選擇這條路？接下來是前不久落幕的《求證Proof》，其實這次的演出是為了姚坤君的職位升等，因為她之前一直是台大戲劇系的人氣講，師但是要升等要有作品或論文，又不可能總是佔著講師職位，所以經過一番選擇與討論，才決定用《Proof》來演出！首先這個劇本獲得大大小小的獎項，深獲藝文界及商界肯定不容置喙，整齣戲是在包Cathrine(姚坤君飾演)的角色，接著姚坤君找了她信任的團隊，包括北安、我、光耀，其中姚坤君因為跟我不熟，所以還偷偷透過北安探我口風，我知道後當然接下，畢竟這個劇本的挑戰勢必精采！這次的演出無論幕前幕後都十分到位，我們花很多時間做角色的搜尋，因為劇本其實沒有給太多角色背景，所以我們要藉由討論去做設定，以方便更加投入其中，也藉由搜尋去豐富與累積出角色的生命力。劇中三人對Cathrine都有著不同方式的愛，我覺得爸爸最自私，因為他一直想把女兒留在身邊；而光耀的角色，碰到專業部份便導致情感被磨碎，這些有形、無形、有強、有弱的衝擊造就一齣火花迸現的經典！結局刻意留下伏筆，讓觀眾自己去思考！香港導演林奕華對此劇大為讚賞，並且邀請我們於明年一月參加『香港華文藝術節』，並做巡迴演出。另外香港藝術大學楊世彭教授甚至還跟我說︰『這是我在台灣看過最好看的一齣戲』，妳演的真的很好！哈哈！我想這當中虛與實的拿捏是本劇最困難的部份。《郎強秀》是我的一大轉捩點，因為做脫口秀多年，其實我很想留下些什麼、紀錄些什麼，剛好趙自強有這次郎強秀的想法，並且邀我演出，我們根本就是『一個人分出來的兩個靈魂』，雖然外在、個性有很多不同，卻擁有最好的結合與默契！準備過程中，我們先以粗抓方式找些話題，然後以聊天方式再透過電腦做整理、結構調整，所以當初的內容是演出當時的三倍之多，最後透過舞監的客觀分析、修改，成了最後的演出版本！(因為記者問道那是全部背誦還是有即興配合？郎姐才又提到︰)『我年輕的時候，十五分鐘背十五分鐘的劇本，當時蔡康永還是編劇，他邊寫我邊錄，一個由趙寧與崔麗心所主持的《女人女人》節目，只是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能力了，哈哈』！

獻給∕劇場新鮮人的結論—每一次的工作都是一次的學習，劇場最迷人的部份在於它的“精緻”，因為這樣的“精緻”讓我們可以做真實人生中無法做到的“修正”。透過不一樣的新朋友、新夥伴，我們看到不一樣的生命力與經驗值，也因此以後面對不同的角色詮釋時，我們能藉用某些形象來具體化這些概念！我常說︰『學藝術的人，背後就像是一個中藥櫃，隨時有配方才可以隨時對症下藥，抽屜越多當然料就越多，你不只可以治病，甚至可以進補！』。年輕人不要總是不願意“自己面對問題”，只會找一堆藉口。最後不忘初心，路是自己選的，所以要靠自己走下去！切記，熱情、真誠，是要永遠持續的正確態度，祝福無限！